神像就在那裡，是人類希冀、期盼或說復原能力的證明，也 是一項寓言；任何超越世界之外的慰藉有多麼虛幻，虛幻到 必須親手豎立它。 人就那樣鑲嵌在時空中，時空的一部分，這沒什麼。然而， 「這就是全部的事實」讓人難以接受。怎麼可能沒有更深層 、等待挖掘出、領悟出的奧義或終極目的？ 把生命託付給某種奧義，多少足夠緩解不知該往何處去的焦 慮。如果這就是全部了，那我要怎麼辦？一定有什麼是安排 給我或安排給人們的旅程吧？從此，我不必再煩憂此事，該 來的會來。 若非神明或超越世界之外的什麼，有哪個傢伙有辦法超脫我 們這群高等猴子，又膽敢宣稱自己手持真諦？ 剛結束為期四天的簡單哲學營，今天是最後一天。討論主題 中，有一則問題感觸很多，我改寫成自己比較喜歡的問題： 「吞下這粒藥物，足以揭露自己宗教信仰對象的真貌；祂要 不虛妄，要不實存。作為信仰者，妳會吞下藥物，見證神或 神秘實體的存在，亦或發現這一切不過是場集體夢遊？」 首先聯想到駭客任務的青紅膠囊。講爛的啟發是俗套，困境 不在如何抉擇、彰顯無畏求真的精神云云，而是我們的真實 人生恰好不在螢幕之外。 在我看來，這粒藥是實際存在的，而它的煉製過程非常辛苦 。要得到它，妳要認識自己和人們是如何思考、如何不思考 、如何受外在事物影響、如何理解外在事物、如何產生情緒 、如何受情緒影響、如何恰當下判斷、做決定等——說到底 不過就是去使用理性，以極度徹底的方式——徹底致冷酷的 地步，冷酷的對象毫無疑問是自己，盡可能不留餘地。 這將耗盡許多時間去學習、見聞，並耗盡更多精神、錯過沐 浴輕鬆愉悅時光的機會。不僅如此，吞下它之後，也可能是 另一場噩夢的開始；妳必須咬碎它，好好咀嚼並按奈它濃郁 的苦澀。吞嚥後它將在妳的消化器官裡飛揚跋扈、改寫妳的 體質。 經過一番撕心裂肺，妳最終能得到的或許是一些養分，或什 麼營養也沒有。那些帶給妳營養的使妳茁壯，那些什麼也沒 帶來的使妳挫敗；而且就這樣，沒有其他勵志故事可談。 有位我非常敬重的朋友，曾經在一場有關科學哲學的講座中 提到（憑記憶說）：「討論真理從來就是痛苦的。」就字面 上理解不見得正確，但他當時的語調與自己心底某種感慨連 接起來；作為一種體悟，幾乎要上升到箴言的位席。 此外，更令我印象深刻的是這段討論後來的發展（憑記憶說 ）： 「我會選擇吞下，對我來說求真比心靈寄託更加重要。」 「我會選擇無視，難道只